⚠️新敬告青年

陈独秀曾给老《新青年》写了一篇文采飞扬、慷慨激昂的《敬告青年》。时过境迁，小生斗胆尝试揭示文章中部分已经过时的教条（陈称为“义”），并融入一些更贴近新时代背景的“义”，以供抉择，幸平心察之。

陈六义之点评

其一

自由的而非奴隶的

六义之首义浓缩成这简短而铿锵有力的一句，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但细嚼后文对此义的解释却是膈应的很。揪其原因可能是过于泛泛而谈，着重于感情的渲染，而不是就事论事。

世称近世欧洲历史为“解放历史”：破坏君权，求政治之解放也；否认教权，求宗教之解放也；均产说兴，求经济之解放也；女子参政运动，求男权之解放也。解放云者，脱离夫奴隶之羁绊，以完其自主自由之人格之谓也。

百多年之后看这段所谓“解放历史”的现状，欧洲人民现在真的有政治自主自由吗？真的有宗教自主自由吗？真的有经济自主自由吗？最后，对所谓的“男权解放”，小生我只能拂袖一笑了，展开说的话，怕是没完没了了。

其二

进步的而非保守的

又是好一句 slogan，但其义的解释然还是经不起推敲。从中可见，陈是个很好的辩手，但其思维的局限性很大。

固有之伦理、法律、学术、礼俗，无一非封建制度之遗，持较皙种之所为，以并世之人，而思想差迟，几及千载；尊重廿四朝之历史性，而不作改进之图，则驱吾民于二十世纪之世界以外，纳之奴隶牛马黑暗沟中而已，复何说哉！于此而言保守，诚不知为何项制度文物，可以适用生存于今世。吾宁忍过去国粹之消亡，而不忍现在及将来之民族，不适世界之生存而归削灭也。

在当时那个动乱年代此义可能具有吾国需要做出迫切改变的意味。《新青年》后续的文章中，香蕉人胡适也颇有类似的见解。但其义的时效性也很强。此些论述放今日来看，无不散发着异常浓重、公知们特有的腐儒味。把所有国粹全盘否定，意指吾国全盘西化？

另，什么叫“世界之生存”？据不完全统计，对全球人口产生毁灭性打击的人为事件（normalized to the percentage of people died by global population at the time*）依次是安史之乱，蒙古帝国的征战，以及中东奴隶交易。一、二次世界大战在伤亡人数的 scale 上距离世上最灾难级的“世界之生存”的概念还有一定的差距。而恰恰正是二十四朝兼并传统和改革的智慧延续了5000年的华夏文明，渡过了重重灭顶之灾。

其三

进取的而非退隐的

此义是小生也比较赞同的。But...

欧俗以横厉无前为上德，亚洲以闲逸恬淡为美风，东西民族强弱之原因，斯其一矣。此退隐主义之根本缺点也......吾愿青年之为托尔斯泰与达噶尔（R. Tagore，印度隐遁诗人），不若其为哥伦布与安重根！

此观察差矣，或许当年如此？但观今之东西，都有各自的进取和退隐之思想形态，或为伯仲之间，并无此消彼长之势。第三义的最后部分若再以今人眼光省之，安重根倒是没有，而是出了个山上彻也。

其四

世界的而非锁国的

这个义小生是非常赞同陈君的。唯下文中...

自乐观者言之，倘无甲午庚子两次之福音，至今犹在八股垂发时代。

落后就要挨打是硬道理，但把甲午庚子言之为“福音”，似乎有些过头了。小生以为“警钟”或为更妥。

其五

实利的而非虚文的

Again，又一个好 slogan。但其义的解释，显示了陈对历史认知的局限性。

自约翰弥尔（J.S.Mill）“实利主义”唱道于英，孔特（Comte）之“实验哲学”唱道于法，欧洲社会之制度，人心之思想，为之一变。最近德意志科学大兴，物质文明，造乎其极，制度人心，为之再变。举凡政治之所营，教育之所期，文学技术之所风尚，万马奔驰，无不齐集于厚生利用之一途......若事之无利于个人或社会现实生活者，皆虚文也，诳人之事也。诳人之事，虽祖宗之所遗留，圣贤之所垂教，政府之所提倡，社会之所崇尚，皆一文不值也！

欧洲所谓的“科学大兴”，“物质文明”，“制度人心”，约翰、孔特唱道的社会制度无不基于殖民主义杀戮和掠夺下原始资本积累给予的福音。陈君地下不知在 global south 慢慢崛起的今日，欧洲制度在面临 crisis 的情况下，早已无力在世界舞台上角逐，自顾不暇耳。至于后面陈君又把祖宗贬的一文不值的话语，让我深刻感到体制自信的重要性。

其六

科学的而非想象的

赞同，但还是有 but...

医不知科学，既不解人身之构造，复不事药性之分析，菌毒传染，更无闻焉；惟知附会五行生克寒热阴阳之说，袭古方以投药饵，其术殆与矢人同科；

暂不说 placebo effect，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科学未解之谜的。

Neo六义

小生文采不如陈君，能给每个“义”洋洋洒洒写很多。小生恐怕只能用精简的语言，来尽量传达意思。

爱国的而非反动的

小生以为爱国是Neo六义中对吾国青年最低限度的底线。尤其是帝国主义在政治，经济，军事，科技，舆论全方位对吾国进行攻击和打压的当下，青年爱国才是陈君所谓吾国“世界之生存”的根本。

自信的而非慕洋的

青年有了爱国的底线，再进一步便是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四个自信，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万事万物皆不能尽善尽美，有瑕疵有问题在所难免。但像陈，胡二位满盘否定祖宗，否定国粹，迷信西方，那定是不可取的。

开明的而非封闭的

上一义中不慕洋并非固步自封，闭关锁国之意。吾青年仍需有兼听开明，海纳百川的气量。对实利的舶来品，认可，学习并采纳。

自知的而非无知的

生活中可能也常有在某一领域做出杰出成绩的人，但在其不熟悉的领域发表一些无稽之谈。吾青年需常明镜自照己身的所知与不所知，切勿随意在自己无知的领域妄言、带节奏，犯了 Dunning-Kruger Effect 的大忌。

探究的而非盲从的

nuance 不断被 headline、bitesize content 替代，以及从出生即被暴露于各式 propaganda，等等的多重作用下，青年是最容易被带节奏、被别有用心的势力当枪使的群体之一。小生青年时也不免落入一些盲从的陷阱，以此为戒，青年探究、挖掘、复原事物的全貌是为极其重要。

担当的而非躺平的

何谓担当？担当即为责任，对世界，对国家，对社会，对家庭，对父母，对自己的责任，英文：get one's shit together。随着吾国物质水平的大幅提升，责任逃离、躲避主义成为小部分青年的风尚，进取之心尽丧。小生则以为 life 本质上充满了 pain & suffering，唯有从我做起、不断直面磨难才能一次次地上岸。引用陈君的一席话...

夫生存竞争，势所不免，一息尚存，即无守退安隐之余地。排万难而前行，乃人生之天职。